5.占有欲
五
许早去医院探望了他重病的母亲。
他的母亲被安置在vip病房里,电视沙发一应俱全,比他家里还豪华的布景让他再次感叹金钱的好处。
真是令人讨厌的想法,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。
“这位夫人积劳成疾,才会酿成如此后果啊。”主治医生说,“我们院方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这位夫人,定能让夫人完好如初。”
许早忍俊不禁。
当初他没有钱的时候,医生说节哀;而现在有钱了,医生又说完全没问题。
“你们都先出去吧,我有话要和我妈说。”许早说。
“好的。”管家和医生等人都退出了房间。
许早走到病床前,他俯身握住母亲苍老的手,手十分粗糙,一层厚厚的茧完全看不出是女性的手,那些冻伤的口子因为没有及时治疗都形成了一个个疤痕,异常可怖。
这和昨天抱他的许老太有着完全相反的手,也意外着她们天差地别的命运。
年过花甲的年岁,风韵犹存;五十不到的年纪,沧桑衰老。
“妈妈,你在这里要好好的,”许早把额头抵到母亲额上,“我会让你过上好生活的,我会证明我们也是被上天眷顾的。你要好好活下去,活到我成功的那一天。”
她的母亲操劳了一辈子,现在该由他来做些事情了。
“我这段时间可能不会再来看你了,”许早又说,他不经意地握紧了母亲的手,“我一定会成功的。”
说罢,他缓缓起身。
许早深吸一口气。
他会成功的。
“我叫许朝,朝气蓬勃的朝。”他自言自语道。
“回来了?”杭溯把手上的工作一丢,对着许早说,“过来,陪我下盘棋。”
许早走过去,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棋盘,上面的棋子是他所不熟悉的。他摇摇头,说:“我不会下国际象棋。”
杭溯说:“那好吧。围棋呢?”
“略知一二。”
“把这盘棋撤下去。”杭溯拍拍手。
没过一会儿,茶几上就摆上了一个崭新的棋盘。
“你执黑,先走吧。”杭溯捻起一枚白子。
许早拾起一枚黑子,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下棋过程中,杭溯一直面不改色,而许早也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变成之后的淋漓大汗,他脊背几乎被汗水打湿。
许早的数学成绩非常棒,他与人下棋的时候往往会在脑海内形成一个棋盘与数字连接的图,他心算能力快,将数学和围棋联合起来,这就是他之前屡战屡胜的原因。可当他面对杭溯的时候,眼前这个少年完全堵死了他的思路,在初期,许早稳操胜券,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每一步几乎都是□□控着走的——除非杭溯会读心术,否则不可能每一步都能如此准确。
他被看穿了。
他又拾起一枚黑子,观摩了大半会儿棋盘局势后,终究还是放下了,他道:“我输了。”
“你这个法儿不错。”杭溯笑笑,“不过只能应付些浅薄之辈。”
他这一次根本就没有拿棋子,似乎早就料到了许早会认输的结果。
“哪天你要是有图灵的能力,你这棋才能下到炉火纯青的地步,否则,休想再向前一步。”杭溯撑着下颌道,“你的思维已经被局限住了,你这样,和作茧自缚有什么区别么?”
许早低着头,不语。
杭溯突然伸出手,捏住他的下颌,逼迫他抬起头来。
许早被他这么一搞,接着就对上了杭溯的眼眸——
这双眼睛蕴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,如一泓秋潭死寂,又如疯狂燃烧的煤炉,惊心动魄而又夺人心魂。
可他眼底几乎溢出的讥讽和凉薄又似乎能打破前者的死寂与疯狂。
他在嘲笑自己么?
“别分神。”杭溯的声音近在咫尺,他的气息吐在许早的脸颊上,温热暧昧,“知道么,我最讨厌蠢人了。”
许早如坠冰窖。
“死脑筋的蠢人没有资格和我交易。”杭溯说,“我希望你不是那类人,你别让我失望。”
他松开许早,恢复了原来优雅从容的姿态,“毕竟我还是挺喜欢你的。”
真想把你的獠牙一颗颗拔下来,把你的自由之翼剪断呀。
喜欢你才会毁掉你呀。
喜欢你才会带着你一起堕落呀。
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会迷失自己呢。
我这么喜欢你,你会喜欢我么?
“嘘,不要说话。”他笑着噤声。